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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:幸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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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!不要過來!”突然之間,一聲淒厲的尖叫驟然劃破了這慘烈血腥的夜。

眾人皆是一陣激靈,待得反應過來之後,便是紛紛拔步朝著聲源處快步而去。

還有幸存者?

只是等到到了那裏,瞧清楚那情形時,眾人卻都是一瞬沈默。

而後,男人們都有志一同地背過身去,只有謝鸞因楞了楞之後,一邊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,一邊小心翼翼地靠過去。

“別過來!不要過來!”地上,那是個渾身的衣服都被撕得破爛,衣不蔽體的姑娘,淩亂的發絲間,一雙眼睛恍若受傷瀕臨絕望的小獸,看著一切的人與物,都充滿了防備。

一邊嘶聲叫嚷著,一邊拼命縮著身子往後退。

行動間,謝鸞因已是瞥見那些裸露出來的肌膚之上,傷痕累累,有抓傷,有咬傷……這樣的情形,不用多想,也能明白個大概。

謝鸞因瞳孔縮了縮,終是吞咽了一下口水,湊上前道,“姑娘,姑娘,你別怕。我們不是壞人……”

這些話,謝鸞因自己都覺得幹澀,偏生,除了這些,她卻想不出自己還能說些什麽,還能怎麽說。

許是因為是女人的聲音,讓那個姑娘稍稍平覆了一下情緒,偏著頭,一雙眼睛裏好似有些困惑。

謝鸞因悄悄松了口氣,緩緩靠了過去。

見那姑娘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,她也不敢掉以輕心,在她面前緩緩蹲了下來,慢慢朝她伸出手去。

誰知,那姑娘卻突然張口,便是咬在了謝鸞因伸去的手上。

阿鸞?!

齊慎一直以眼角餘光瞄著這裏的動靜,見狀,瞳孔一縮,便要邁步而來。

謝鸞因卻已擡起另外一手,輕打了個手勢,齊慎沒法,只得生生忍住了沖上前去的步子。

謝鸞因忍著手上的痛,另外一只手,則遲疑地撫上了那姑娘淩亂的發,她眼中似閃過一些什麽,口下用勁,謝鸞因疼得眉心一攢,卻是生生忍住,穩了穩語氣,輕輕撫了撫她的鬢發,輕聲道,“別怕!過去了,都過去了……”

輕撫,一下,再一下。

終於,她感覺到那姑娘僵了僵之後,緩緩松了牙勁,一點一點的松,直到最後,她終於放開了謝鸞因那只已是嵌著兩排深深的牙印,滲出血跡來的手。

呆呆地過了片刻之後,倏然,便是哭了起來。

謝鸞因心頭一澀,抖落開手裏的披風將那姑娘哭得瑟瑟發抖的身子裹住,像安撫孩子一般將她攬在懷裏,拍著她的背,一下,再一下。

那姑娘,總算是被安撫了下來。

“你們這些雜碎。”一聲暴喝,彭威似是忍到了極致,回過神,便是沖著那個領路的倭寇用力踹了一腳。

那倭寇被踹倒之後,彭威還覺得不解氣一般,又沖上前,便是沖著那個倭寇一陣猛踹。

那個倭寇猝不及防被暴打,根本無力反抗,只得抱緊了頭,勉強護住要害。

起先,沒有人攔,直到齊慎一瞥,淡聲道,“別鬧出人命來。”

才有人上前,七手八腳將彭威攔住。

謝鸞因趁隙看過去時,卻也瞧見那人被揍得滿臉是血,翻著白眼,去了半條命的樣子。

再看彭威,一雙眼暴突赤紅,咬著牙,青筋遍布,被兩個人緊緊抱住,還在渾身顫抖的模樣,不由皺了皺眉。

彭威、嚴睿還有齊永三個,是一早便跟在齊慎身邊的。

只三個人,卻各有所長,這性子,自然也不盡相同。

齊永年歲最輕,又是做的貼身小廝,有些碎嘴,心思最是活絡,身手不如另外兩人,心性還像個小孩子。

而嚴睿,是三人中,身手最好的,雖睿智,卻並不頑固,懂得變通。能力不凡,也最得齊慎信重。

自從齊慎派他與葉景軒一道掌管那只商隊,為齊慎後備錢糧之後,謝鸞因便甚少見到他。

見得最多的,反倒是這個彭威。

比起那兩人,彭威很是低調,性子又是沈穩,往日裏,便只如一道沈默的影子一般。

可是今日……這般的狂躁易怒,全無了慣常的穩重,與平日裏的他,簡直是大相徑庭。

實在是有些奇怪。

只是,此時此地,謝鸞因也沒法多想。

那姑娘根本不敢靠近那些男人,她又渾身是傷,謝鸞因只得將她半攙半抱,慢慢朝著來時路而去。

齊慎見狀,眉心皺得死緊,偏生,卻不敢隨意去插手,讓好不容易穩定了情緒的那姑娘又失常,只得生生忍著。

好在,謝鸞因並非那些真正手無縛雞之力的深閨女子,否則,今日還真是難為。

即便如此,將那姑娘扶到船上,由李媽媽接手之後,她卻也是累得香汗淋漓。

齊慎見狀,心疼得不行。

她卻笑著,一雙杏眼晶晶亮,“我告訴過你的吧!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子。”

齊慎笑,擡手,理了理她腮邊淩亂的發,“那是,也不看看,是誰的夫人。”

夜,已是深了。

杭州別宮內,李暄的外書房中,卻是燈火通明。

伺候的人,都被趕到了屋外。

好在,已是春深,即便剛剛下過一場大雨,站在這廊下,也並不覺得十分冷。

即便如此,也是個個噤若寒蟬,恨不得連呼吸也屏住了才好。

房內的自鳴鐘響了。

門外的一個小太監朝著年紀大些的那個躬身作了個揖,那大太監嘆息一聲,轉頭望了望垂下的簾子。

好幾個時辰了,屋裏是半點兒動靜也沒有。

袖著手,又默了默。

他終究是不得不硬著頭皮,轉過身,掀開簾子,貓著步跨進了門檻。

南方的屋子不時興壘炕,臨窗處,擺了一架紫檀木底座,靈山石靠背,鏤空作福祿雙全式樣的矮榻。

榻上鋪了毯子,擺了炕桌,倒也與炕有些相似。

此時,李暄穿戴整齊,就坐在炕桌邊上,炕桌上擺著一方棋盤,黑白縱橫,星羅棋布,他捏著一顆棋子,皺著眉,盯著棋盤,好似是在苦思這棋子該落在何處一般。

他身邊的掌事太監寧公公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,一邊將燭火撥得更亮一些,一邊笑道,“殿下,時候不早了,要不,咱們早些歇著吧?殿下日理萬機,可也得多多顧惜身子不是?太子妃娘娘方才已派了好幾撥人來看過,送茶,送點心的。方才,都已親自來看過了,她是最最掛心殿下身子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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